他眼底藏着一丝暖融融的春意,“你专门来接我的吗?”
温昭明觑他:“不然呢?看你在程既白的府门外吐昏过去,明天被乞丐发现么。”
“哪有。”宋也川拉过温昭明的手,小声却又认真说,“昭昭,我认得路。不论在哪,哪怕到了天边,我都知道怎么走回你身边。”
宋也川每次喝了酒都这样,甜美的话不要钱似的说给她。
温昭明抬起眼眸打量他:“还难受吗?”
“难受。”宋也川闷笑着将头靠在温昭明肩上,似是在撒娇,“昭昭,我好难受。”
他不愿提起艰难险阻,想要靠这种方式蒙混过关,不让温昭明再去问、再去想。
明知他三分真七分假,温昭明依旧抬起手,隔着衣服找到他胃的位置:“躺下,我给你揉揉。”
马车上空间狭小,宋也川的头枕着温昭明的腿,温昭明的手轻轻贴在他身上,隔着衣服却依然能暖进心里。
“我今天,其实是高兴的。”宋也川说,“没人提起我的身份,他们都拿我当个普通人。”
他闭着眼睛,感受着温昭明掌心的温度,露出一个笑:“活了这么多年,头一次觉得做个正常人,是这么好的事。”
他是个容易满足的人,微末的真情便会让他记在心里。
天气有些冷,月色照在地上,青砖上已经开始挂着盐粒般的微霜,宋也川头上戴着冠,温昭明替他拆下来放在桌上。他乌发披散在她的腿上,温昭明掬起一缕,浮光水滑,上头像是挂着清冷的月光。
都察院设立之初,为的便是做皇帝的耳目,提点督查着百官。可如今,这样的活有东厂的人在做,一旦有些事都察院和东厂的人起了什么冲突,哪回都会败下阵来。
这几日查封了一个苏州平江的私盐衙门,抄出了百十万两的白银。都察院十三道衙门的人一起核对着账簿。发现每一年私盐衙门都会往镇抚司送十多万两白银。丰年多些,欠年少些,只是平摊下来,总共不下百万两。
这些赃银都是熔了重新煎成的银锭。
眼下政局不稳,温襄登基的时候下了旨意,优先用宝钞做货币,金银的交割总得有定数,还要交给官府查验。
宝钞贬值得厉害,唯有金银才是最值钱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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