拿不准,不过是按着时间点来推算的。陛xià前日若是去见了司凝雪,便意味着她前日白天还在献城。
司程将要进京为官,日后第一个官职便是这献城的县令。他有个宰辅当爹,早些知道任职之处并不困难,只不过他不好自个出面与城中权贵多加接触。便由着司凝雪途径时暂留献城、出面与一些夫人小姐们交好,也体现出他们司家一个平易近人的亲和态度。
若非是司程出了事,她自然还会多待上一阵,故而她怕是前日傍晚赶回的山庄,厉轩出事时间大抵便在前日了。
致使厉轩中毒的药草我后来在书上翻到过,并不会致人痴呆,却能毒哑人的嗓子,剧痛无比,且一个时辰之内服解药才有转圜的余地。至于他后来变得痴呆,怕是遇到了些不堪的事。
季云卿见我忧虑,仿佛终于正视了这个问题,抬起眼,微微认真问:“为何要担心他?”
我一愣:“为何不担心?他还是个孩子,却被家人舍弃了。”
他摇摇头:“你不知道他还活着。”
我更傻眼了:“我知道呀,我昨天不是同你说过了。”
“你不知道。”季云卿的眸光很淡,出乎意料地带了点执拗,凝着我,“知道了,心就乱了。你看得到,也听得到,所以更要小心。”
他从未用这样的语气同我说过话,一时间让我不知道如何反驳他这样冷漠的观点,好半晌才憋着嗓子道:“天师都要这样么?”
季云卿仍是摇头:“每一刻都会有许多人死去,担心也没用。”
“难道不能救一个算一个吗?”
“可以。”他终于点头,幽静的眸望入我的眼底,认真着,“但要付出相应的代价。”
我心里一寒,霎时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。
……
补了道早餐回院,陛xià已然不在了。问夏风,她道陛xià随着司凝雪去了主院去会见老夫人了。
我哦了一声,打算回屋睡个回笼觉。
这一觉却没能睡踏实,爬起来复看了看膝盖上的伤口,胸口像是憋着口气,有点喘不过来。
难道说,一qiē都改变不了?
如果未来是可以被天师预见的,那注定是无法更改的――不然便会有了差异。
可是主观上,我宁死也不会再妥协,嫁到芍药山庄,那我的命运可是会能改变?若能改变,又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呢?
我从未细思过重生一事。季云卿三言两语透露给我的讯息,无外乎命运二字犹若巍峨高山,半分不可撼动。
一道疤,绕了一圈仍是回到了我的身上。前世的经历,还有多少是需要重来的呢?
我睡得昏昏沉沉,感知到有人轻轻扣了扣门,不急不缓的三声,带着熟悉的韵律。我片刻后才清醒过来,爬起身哑着嗓子应了句:“在呢。”
陛xià便推门而进,语气有些不同寻常的温和:“病了?”
我只是应了句在,并没说进来。这这这……我还躺在床上呢!
隔着道屏风便可以看到陛xià的身影淡定自若往这里头走,我吓得赶紧抱着被子躺了下去,连声道:“没呀,没病。”
他竟然当真绕过屏风走到我床前了,恍似没听到我说的那声,抬手抚上了我的额头,搭在上头,好一阵:“没病你怎的会窝在房间里头?”
我有点不乐意,陛xià再是自己人,这么待我也是忒随意了:“我又不是野丫头,不至于天天在外头跑,我也是会绣花会纳鞋的好么?况且我这么睡着,即便是哥哥你也不能径直往我闺房里走的罢?”
陛xià微怔。
我亦没想到,自己会趁着起床气,不小心便发泄出心里憋了小半天的不满。
陛xià缓了缓后,收回搭在我额头的手,仿佛转瞬便理解了我火气的来源,更出乎意外地服了软,退一步道:“确是我说错话了,亦不该如此随意待你。”眼眸含了丝极淡的笑,莫名有些望着闹气性小孩的宽容,“我往后只当注意着的。”
他这么一说,我反倒不自在起来,磕磕巴巴:“我……我不是再指责你……”
陛xià嗯了一声,闲闲打量起周遭:“谅你也不敢。”
“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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