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)第二十七章 醋海翻腾兄弟发疯 油嘴滑舌莫言遭忌_生死疲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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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往上抻了一下,仿佛有一个隐形人对准他的心脏部位猛击了一拳,接着我看到他的耳朵微微抖动,半边蓝脸,宛如翠玉,在阳光下熠熠生辉。他似乎在犹豫,在斗争,但一股邪魔般的力量驱使他走到那株大杏树下……他仰起脸来……半边脸蓝如翠玉……他发出了一声哀嚎,猛地扑倒在地上……花瓣纷纷落下,仿佛要把他掩埋……我们西门屯的杏花是远近闻名的,进入九十年代后,每年春天,都有城里的人,开着车子,带着孩子,慕名来

  看杏花……在文章的结尾,莫言写道:

  我想不到这件事会让蓝解放那样痛苦。人们把他从

  杏树下抬到炕上,用筷子撬开他紧咬的牙关,往他嘴里

  灌姜汤,使他苏醒过来。人们逼问我,他到底在树上看

  到了什么,竞魔成了这样。我说,我说是那头公猪,带

  着那头名叫“蝴蝶迷”的小母猪,在树上骚情……人们

  狐疑地说,那也不至于吧?解放苏醒后,在饲料室的炕

  上像毛驴一样打滚。他嚎哭的声音像那头公猪学拉的防

  空警报。他捶自己的胸膛,揪自己的头发,抓自己的眼

  睛,撕自己的腮帮子……为了防止他自残,善良的人们,

  不得不用绳子把他的双手捆了起来……

  我急于想把日月同辉的美丽天象告诉人们,但养猪场被突然疯掉的蓝解放弄得一团混乱。大病初愈的洪书记闻讯赶来。他拄着一根柳木棍子,面色苍黄,眼窝深陷,下巴上的胡须花白蓬乱,这场大病,使这个咬钉嚼铁的共产党员变成了一个老人。他站在炕前,用手中的棍子捣着地面,仿佛要从地下捣出水来。刺眼的电灯光芒使他的脸色愈显煞白,也使得平躺在炕上不停嚎叫的蓝解放脸相更加狰狞。

  “金龙呢?”洪泰岳气急败坏地问。

  屋子里的人面面相觑,看样子都不知他的下落。末了还是莫言怯生生地说:

  “他大概在发电屋里……”

  人们这才想起,这可是从去年冬天停止发电之后的第一次发电,金龙的用意,实在是令人困惑。

  “你去把他给我叫来!”

  莫言像只油滑的耗子一样溜走了。

  这时候,我听到从屯子的街道上,传来了一个女人悲凉的哭声。这哭声使我的心紧缩起来,大脑缺氧,片刻空白,随后,往事如潮水,汹涌袭来。我蹲在饲养室前那堆叠摞得很高的杏树根盘和枝条上,思想着云遮雾掩的过去,观察着纷乱复杂的现世。去年冬天死去的那些沂蒙山猪的白骨,堆放在饲养室房前的一个箩筐里,被月光照着,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绿,并散发着丝丝缕缕的臭。我很快看到,一个仿佛舞蹈着的人,迎着此刻已经如水银般澄澈的月亮,拐上了杏园猪场的小路。她仰着脸,脸如一扇使用多年的水瓢闪烁着古旧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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